诗哥闲聊敦煌之41
5 o* E* s5 M# R0 m) c6 Y斯坦因劫掠的敦煌藏经洞织物中出现狮子纹样,并不是偶然。无论是敦煌绢画、纸画、壁画上昆仑奴牵狮、文殊菩萨骑狮、于阗王驭狮,还是图案中的狮子形象,都与狮子在佛教传统中的特殊意义相关。+ H1 |. Q2 u6 W O3 G# ?
狮子在佛教中象征着无畏和力量,被视为佛陀的化身,特别是在佛陀说法时,其声音被称为“狮子吼”,象征着强大的说服力和感染力。狮子还象征着护法,能够保护佛法免受侵害,维护正法的传承。在佛教艺术中,狮子是常见的主题之一,常被用来装饰佛教建筑和艺术作品,如狮子座和狮背上的佛像,展示了狮子在佛教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 [, {% Y( T% i2 R7 ]: H+ f. ^) C3 X& ?早期佛造像中也有着诸多与狮子相关的图案,以装饰佛具如佛陀说法的狮子座上的狮子形象为例,一方面狮子凌驾于百兽之上,威猛神勇;另一方面狮子作为衬托佛陀力量的神圣、智慧、尊贵的象征性动物,成为佛与菩萨的伴侣及坐骑,表现出驯化的形象和护法之意。2 B# ~4 }- i m {+ C
佛教通过印度北部和安息(波斯的另一个王朝时期)地区传入中国,深刻影响着中原文化。伴随着佛教在东晋以后的传播,带有护法者身份的狮子形象在佛教造像、石窟建筑等处频繁出现。以卧狮形象为主,偶尔有立狮形象。因为此类狮子图像早期来自犍陀罗或秣菟罗等对狮子非常熟悉的地区,所以狮子的写实性较强,常成对装饰在莲座下方或守护在佛座两侧。/ |- g" s3 z6 u6 x* Z: g
公元一世纪前后,印度因大乘佛教的兴起,出现了佛陀的造像和菩萨像。贵霜王朝(Kushan Empire,西元一至三世纪),诞生了两大艺术中心,西北部的“犍陀罗”和恒河中上游地区的“秣菟罗(mò sù luó)”,两地同时期有佛教造像,但艺术风格却迥然不同。犍陀罗造像静谧内敛,展现印度希腊化的睿智与写实风格;秣菟罗造像稳健有力,显现印度本土化的活力与古典样貌。; ~$ w* T( h' ?' b- z, \8 j- T
犍陀罗之前作过介绍,现在了解一下秣菟罗。秣菟罗,是梵语Mathurā的音译,又作摩偷罗、摩度罗、马图拉等,义译为蜜善、孔雀,是印度古代十六大国之一苏罗西那(ūrasena)的首都,地处于古印度与西方通商路上的重要地区。《大唐西域记·卷四·十五国》记载秣菟罗国“伽蓝二十余所,僧徒二千余人,大小二乘,兼功习学。天祠五所,异道杂居。”& E- L8 @* S; t' b
秣菟罗所在的恒河中上游,此地带盛产红砂岩,秣菟罗造像风格承继传统印度的薄衣贴体、宽肩厚胸、螺发丰颊等造型特征,显现人体的生命感和力量感,与犍陀罗佛像衣质褶纹厚重粗犷、沉静内省的风格形成强烈对比。秣菟罗造像艺术又有贵霜时代和笈多时代之分,各有其不同的造像特色。3 t$ y2 x7 h0 q0 U% A5 `- M0 W
印度佛教的造像风格,与中国佛像的形成紧密相关,造像艺术的发展加速了佛教的传播。西北印的犍陀罗艺术,为由西域沿丝路向东传播的北传系统;中印度的秣菟罗艺术,则是由南方海路向东传播的南传系统。南北行进的路线、时代的先后、相互间的影响,涉及十分复杂的佛教传播行程,对于日后中国佛教艺术的发展,具有相当重要的影响力。* s. `* |( a) W# C
有关研究表明,自北朝起,狮子形象就已出现在了中国的丝织品中。唐代初期的部分狮纹丝织品承袭了北朝的狮纹造型,多以温顺的卧狮形态出现。香港贺祈思先生收藏的狮象莲花纹锦与中国丝绸博物馆馆藏北朝狮子锦几乎一致,狮子后腿跪地,前腿一只伸直,另一只则高高扬于头前,作回首状,尾部上翘。其骨架形式亦承袭了北朝的几何式单元布局,龟背骨架的中间是莲花座和宝珠,象征佛的座位,两侧的大象脚踩莲花,步步生莲,也是表现佛教的主题。( d% l- s( x5 h, E8 o/ @
学者尚泽丽、王乐在《唐代丝织品中的狮纹及其文化源流探究》中指岀,伴随着丝绸之路的开拓,唐代与西方的丝绸贸易与交流非常频繁。曾处于吐蕃统治下的于阗和敦煌曾是中亚地区丝绸产地之一,其中在敦煌生产的织锦为番锦,是带有粟特特征的中亚系统织锦。
% @7 I J" E3 ?! T! @; v i这种新型艺术形式的狮纹丝织品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生动载体,内部装饰以图案化倾向明显的有翼对立狮居多,设计简单且程式化意味较强,加之异域风格突出,应属于适应外贸需要而仿制生产的一般商品。织锦中狮纹造型趋于几何化,狮子身躯饱满肥大,多成对侧视直立,面面相对。形态矫健,有神圣勇猛的视觉效果。前肢与身体相交的关节多表现为圆形,有时外圈套联珠圆环,圆形后方尖角朝后、上下错落排列的小三角形代表着翅膀,其鬃毛均向后飘起。$ |; {( k& m. o m.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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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类包括甘肃敦煌出土的联珠对狮纹锦缘经帙、中国丝绸博物馆馆藏团窠联珠对狮纹锦,以及瑞士阿贝格基金会藏的红地大窠对奔狮和对立狮纹锦、狮纹带假袖披风等。受地域文化及本土对异域文化吸收的影响,此类丝织品的团窠造型排列各异。狮纹造型僵硬且程式化,这或许是中亚织工对有翼狮的一种解读。值得注意的是,此类织锦中狮子的双翼经过艺术化处理,并无飞行能力,似象征着对早期两河流域及西亚翼狮文化的吸收和创新。(图片为闫学诗临摹敦煌壁画文殊经变中的昆仑奴牵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