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石屹: 当年两条烟帮助我逃离泡沫

显示全部楼层 · 发表于 2019-6-14 00:42:24

11月10日，应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传授张维迎的约请，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做客张维迎《经济学原理》讲堂，和同砚们分享了自己的谋划体验和人生智慧。本文为潘石屹的演讲实录。
张维迎：本日课上讲到了关于企业家的理论，于是我们请到了一位闻名的企业家——潘石屹老师。关于他的故事很多，不须要我过多先容。我熟悉他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他是一位非常具有企业家感觉的乐成人士。我们知道当初的万通团体与万通六君子，末了分出了六个公司，而且每个公司都谋划得很精彩。潘石屹旗下的公司，就是闻名的SOHO中国。不光国内，在国际上，潘石屹也具有很高的光荣。下面，我们就以热烈的掌声接待潘石屹老师。

潘石屹：同砚们好。我欠你们张传授一个人情，以是在这几年里，他每年都会给我部署一些任务。我记得，他担当光华管理学院院长的时间，每年要让我来三天时间，口试弟子。我有这么个特点，只要在我对面的人告急，我就很告急。每一个弟子口试的时间有二非常钟，他被口试很告急，我口试他也很告急；他告急二非常钟就走了，但我还得如许二非常钟二非常钟地告急下去……以是每次三天以后，人生都不好了……

你们张传授为什么能用动我呢？由于我的老婆是他先容的。在我们谁人年代，像我如许长相的人，找对象好坏常困难的。张传授帮我管理了这个很大的题目。他和我是同亲，我们那有个风俗风俗，谁当了媒妁，逢年过节要送猪头给他。以是，他一见我就会问，猪头呢？我说咱都到了北都城，给你带个血淋淋的猪头来，怪吓人的。以是我从来没给他送过猪头，可给他做的贡献不少。

在我的印象中，张传授很爱他的弟子，而每一届的弟子也都非常喜好你们的张传授。为了讲这个课，张传授给我打了两次电话，说，你就讲点小故事就行了。他没有说详细讲什么故事，但我能明白他的意思。由于中国的企业家，不爱讲故事，爱讲大理论，上来就一会儿道，一会儿佛，一会儿神，一会儿鬼……都不靠谱。我前不久去到场了一个学校的国际顾问委员会，我跟中国的别的一位闻名企业家一起到场，我就很告急。由于在这种学校里，各人都是研究理论的，都是辛辛劳苦研究了几十年的正道。以是他一上去讲的话，我就有点坐不住，就提前走了。

本日讲什么故事呢？关于我的故事，“编”的太多了。有个人曾化名叫“李勇”，写了一篇《我和潘石屹的故事》，居然有很多多少商学院把它作为案例来讲。我的孩子在美国上学，他同砚的父母是斯坦福大学结业的博士，看完这个案例之后居然也说，写得太好了。前不久，另有导演看到之后说这个故事写得太好了，要拍影戏。但，这个故事是假的，我根本没有熟悉过李勇这个人。以是这篇文章，只要我看到就说，没有李勇这个人，这是假的。但假的居然有很多多少人信任，由于把我的故事写的太好了。

以是张传授让我讲小故事，我还是有点担心，由于一个人要真正地做成一件事故，做好一番古迹，背后还应当有理论头脑的引导。假如没有头脑的引导，就肯定会偏离方向。一旦偏离方向，事故肯定做不好。以是任何一个人做成了事故，背后的头脑和思索是非常紧张的。

本日就想给各人讲一件事故，我以为最紧张的事故，是值得跟各人分享的事故，也是处在这个期间的每一个人应该知道的事故：我们所处的期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期间？这个期间到底有什么特点？

只有认清了这个事故，才不会南辕北辙，南辕北辙。我想了很久，以为这个期间和以往任何一个期间都不一样。要用一个特点来形貌它，就是这是一个谁也离不开谁的期间。以往的期间是可以的。好比，几十年前，我们的墟落，除了盐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剩下的吃的、穿的、用的，就在墟落里管理。但是本日，我们任何一个人，不必说作乐成的企业家，搞精彩的学术研究，假如脱离了别人，生存都不能自理。如今到我们的墟落里去看，吃的面都是陕西的面粉、山西的面粉。我们是一个农业为主的墟落，曾经是天天种小麦、种玉米的地方，如今吃的东西，反而是别的省过来的。以是，在本日，假如有一个观点，以为脱离了别人可以或许去创业，可以或许成为一个乐成的企业家，根本上是不大概的。我们喝的水，是别人提供的；穿的衣服，是别人提供的；用的手机，……昨天我看到一本书，书里有一句话，给我特殊大的开导：当今这个期间，人类最紧张的需求，第一位的需求是四个字，互助共赢。这个期间，人们对互助的需求比对粮食的需求要高，比对衣服的需求要高。有了互助共赢的精神，你就有吃的东西，古迹就能乐成。假如一个人性格非常内向，说不管别的人，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坏常难乐成的。我以为，这一点我深有领会，乐意在本日和每一个人分享。我想本日先把这个话题提炼出来，我们一起探究。

上个月，我去美国，见了一些学校的校长，回到国内，也见了一些学校的校长。美国的学校，包罗斯坦福、哥大、哈佛、普林斯顿、耶鲁、杜克等等，他们的校长提出的第一个观点，无一破例的是，办学方针的国际化、多元化。他们以为，差别文化、差别配景、差别肤色的弟子之间的学习，比老师的传授，还要紧张。这就是他们办学的理念。我又见了清华的校长，我以为他讲的是“永恒”，讲的是几百年以后的中国要怎么办，几百年以后的清华要怎么办。他讲到了民族、国家的永恒。效果，我刚走过了一个星期，他不永恒了，调到环保部去了。以是我以为比力希奇。又见到北大的校长，他给我转达的信息是，我们肯定要办玉成天下一流大学。这个是目的，但我以为详细要做的，就是国际化、多元化，这肯定是趋势。多元化了，差别肤色、差别经济配景、差别宗教信仰、差别代价观以及全部差别的人在一起，相互去学习，相互去判定，不绝去寻求真理，用一生来探求。我以为这是特殊紧张的。

接下来，按照张老师的要求，讲故事吧。我想讲三个故事，也是我人生三个比力紧张的迁徙变化点。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1992年。我们六个人创业，赚到了第一笔钱。我们创业的时间，另有一个故事，你们的张传授到了牛津大学去读书。他在双安阛阓双榆树这边的一个宿舍，就成了我们六个人操持的地方。等张传授从牛津大学结业返来的时间，要占股份，说创业是在我的宿舍内里创业的。要是张传授在国内的话，我们一起就算七个人了，在他的房子内里创业，他能不占股份吗？

90年，我们创建了万通公司，到91年，我们赚到了第一笔钱。都是二十岁出头的人，赚到第一笔钱非常高兴。我记得冯仑经常说一句话：你看看，我们没钱的时间都赚到钱了，如今有钱了，不知道要赚多少钱！这已经成了他的一句口头禅了。他这句话也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我们也觉着可以赚很多钱，就不绝地在海南岛炒房炒地。几单之后，炒此中一个楼房的时间，突然王功权提出：这房子有没有产权证啊？我说，你说的这个题目非常紧张。我们不能只认钥匙，万一把钥匙拿过来，房产证不是我们的，不也白搭么。他就派我去海口市规划局去查一下，有没有这个证件。

其时间有没有房产证，就是规划批没批，有没有地皮证这些证件。我去查的时间，海口规划局的一个干部说不让查。我想，不让查，王功权给我的任务怎么去完成呢？效果遇到一个朋侪，就和他说，要查查一个项目有没有规划的审批，这个规划局的干部就不让我查。他说：海南岛人你还不知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五斤橘子，两条三五烟，带上去，百分之百让你查。

我完全按照他说的，买了五斤橘子，两条三五烟，带着上去了。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这小伙子把抽屉打开，橘子倒到内里，烟放到内里，给我一个大本子，说你自己去看去。我就自己看。查了一下我们的项目，是有（证件）的。我这人特殊好学习，除了看完自己的，我还要看看别的项目的。我就一个一个看，五斤橘子两条三五烟不能看一个数就走啊。

其时海口的常住生齿好像是十五万人，另有我们这些跑着去的，没有户口的人，大概也有十五万人，一共就有三十万人。我把海口市规划批了的面积，也就是市政配套费都递交了的，加起来，除了一下海口的生齿，我记得数字是四十九平方米。其时北京的人均住房面积是七点四平方米，而海南刚刚建省，在海口如许一个不富裕的地方，电都没有，一个红绿灯都没有的地方，建房子要靠近五十平方米，北京才七平方米多。这就是房地产泡沫啊，跑的越早越好。于是我就赶紧跑到北京来，做了第一个项目，在阜成门这边，万通新天下广场，赚了不少钱。海口的企业家，多少企业家，根本上三军尽没，出来的很少。

有很多多少人说，我们几个人，可以或许从海口这边逃着出来，可以或许从海南岛的92、93年房地产泡沫里逃着出来，非常智慧，很有远见。着实呢就是算数，就是构筑面积除一个生齿数。就是知识。不要把这些商业的东西搞的多秘密，一会儿佛了，一会儿道了，一会儿鬼了，一会儿神了，没有这么秘密的东西，就是要恭敬知识。当全中国最好的都会，人均住房面积只有七平方米的时间，你作为海口，靠近五十平方米，就是有题目的。以是就能逃到北京来，发展得还不错。

如今冯仑的口头禅就是：我们从海南岛逃出来了，北京的CBD一半是我们建的。固然有星城国际、我们建的SOHO今世城、建外SOHO、SOHO尚都、朝外SOHO、阳光100几个项目，我们六个人出来，把北京一半的CBD建起来了。假如是当年没个知识，我们还在海南岛呆着，早就休业了。以是这个是第一个故事，我总结的原理就是，不要把任何事故看得太深，要恭敬知识。固然张传授讲的这些曲线、数学模子，该学的也要学学。这东西有点太复杂了，他出一本书就送我一本，没有一本是我能看得懂的。

讲第二个故事吧。到北京来，我们做了万通新天下广场，赚了很多多少钱，赚的其时都没有概念了。由于其时地皮增值税还没出台，本钱很低，我记得每平方米的地皮的代价是两千七百块钱，建安费几千块钱，终极本钱是五千到六千块钱。末了贩卖的代价是三四万块钱。赚完钱后，我看到一张报纸，记得是香港的《明报》。94年95年的时间，全天下都说北朝鲜在打饥荒，但是记者去不了北朝鲜。以是在北朝鲜闹不打饥荒没人知道。效果《明报》的记者就通过卫星的照片看了一下，朝鲜半岛上面，从“三八线”分开，北边的一部门黑灯瞎火的，南方的一部门灯火通明。这个人就写了一篇文章，说一个地方富裕不富裕，GDP和这个地方的豁亮程度有很大的关系。以是这个“三八线”是分界限，北朝鲜就没灯，南朝鲜灯就特殊多。

我看完以后，感觉很有原理。以后到什么地方去赢利，就得顺着光走，到光明的地方去赢利。但我手里也没有卫星啊，我怎么可以或许看到光呢？我有汽车，以是我就开着汽车，绕着环路转了一下，只要绕到北京的西边，就黑灯瞎火的，国务院的部委从来不加班的，一到晚上就满是黑糊糊的一片。只要到了东边，就灯火通明。按照这个原理，越光明的地方，GDP越高，越光明的地方就越有钱。我就不能在西边，应该到东边去做，就到了国贸附近。以是我们SOHO中国，围绕着国贸桥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大概做了十二三年，也才有了冯仑说的这句话：我们从海南岛来的，建了北京百分之五十的CBD。以是这个是我的第二个故事，就是到光亮的地方去，顺着光明走。

第三个故事，本日，中国的房地产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政府说房地产是自助产业，要康健理性地对待房地产。我是怎么看呢。本日中国的房地产，跟1992年海南岛的房地产是一样的，全部的环境都是一样的：过剩，房子非常多。在已往的十几年时间，当北京的人均住房面积只有七平米多的时间，住房需求大，房价就压不下来。我们的温家宝总理，每年出一个政策，压房价，叫“国八条”了、“国六条”了、“国四条”了、新的“国四条”了，一年一个文件，压不下来。由于根本的需求在。但是到了本日，我们的人均住房面积是多少呢？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平方米了，靠近四十平方米了。而每年增长的速率是多少呢？每年竣工的面积是十二亿平方米，假如是六亿城镇生齿的话，就是每个人每年增长两平方米。五年已往，全部城镇人均住房面积就能增长十平方米。这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以是到本日为止，我们看二线都会、三线都会，烂尾楼、空置楼房非常多。在如许的环境下，不光房子没有充实使用起来，钢材、水泥的需求量也大幅度下跌。我记得08年09年，钢材的代价是六千块钱一吨，而本日钢材的代价是一千九百块钱一吨。换算成斤，没有一斤明白菜贵。中国的钢材，要从巴西和澳大利亚把铁矿石运过来，再和中国的铁矿石一比一混淆，到高炉里加热才气冶炼出来。明白菜呢，是一个小籽，放到地里，浇点水，就能长出来。如今钢材的代价还不如明白菜的代价贵，因此，房子的过剩，钢材的过剩、水泥的过剩，数量好坏常大的。

以是，作为一个明智的开发商，又到了一个选择的时间。选择背后的原理，是知识。不要想的太复杂，东西多了之后，代价就不可了。有很多多少人问，你说房价会跌吗？我不敢说。为什么呢，由于另有一个央行。全天下的央行，自从有了以来，就滥发货币。中国的央行是如许的，外国的央行也是如许的。假如他把存款准备金再低沉，利率再低沉，市场上的钱多得不得了，好赖房价也会涨。但是从根本面来说，根本的需求已经大大地满足了，闲置的房子非常的多。

我就思索，当我们的资源如许的过剩，每一个都会的房子没有充实使用起来，我们应该做什么事故？想了差不多三年时间，国表里看了一圈，差不多想明白了。要做什么事故呢？就是使用本日最有力的，最遍及的技能——互联网的技能，把资源充实地使用起来。像滴滴打车，Uber，可以或许把汽车的资源使用起来一样。手机上的一个APP，把多少汽车管理的中央环节给清除了。可以想象一下，出租车公司的利润，管理部门的寻租，一个APP，把全部的资源都变更起来了。这就是互联网的力气。他并没有给这个都会增长一辆车，但是把车的服从充实地使用起来了。就我自己，我的汽车天天使用的时间就是半个小时，其他的时间全都闲置，多大的浪费。假如是把每一辆汽车的使用率翻上一番，从半个小时使用到一个小时，从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这是多好的事故。互联网做到了。另有一个叫AIRBNB的软件，不知道你们用没用过，国外根本上全用如许一个软件。他就是把零零散散的对住房的需求，和全天下的房子链接在一起。没有给社会增长一套房子，但是把每一套房子的使用率充实地提起来了。

做别的东西我不会，但我看到中国的办公楼空置率特殊多。我们能不能通过一个软件，把对这些闲置空间的需求都使用起来？我们做了一个共享空间，名字叫SOHO3Q。做完这个SOHO3Q 之后，毛大庆从万科辞职了，要创业。我说SOHO3Q 先给你提供一个办公室，你先在这办公。他一边办公一边琢磨，效果做了一个跟我一样的东西。他问我怎么看，我说毛大庆，你在万科的时间，跟我们一样，跟SOHO一样，在已往的二十年时间，给中国的房地产做了巨大的贡献。无论房地产的名声多坏，要很客观地来看，十年前建的房子，就没本日建的房子好，二十年前建的房子，就没十年前建的房子好。以是，房子的进步速率好坏常大的。而建了这么多房子，把中国从人均五平方米、七平方米的住房面积，增长到靠近四十平方米，这就是房地产开发商的贡献，是为这个社会做了有益的事故。但是本日，在全都过剩的期间，我们再去建房子已经没故意义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故，是把已有的、没有充实使用起来的资源使用起来。

以是，我们如今做的，就是如许的事故。技能呢，就是要充实地使用互联网技能。什么叫互联网技能？就是在手机上面全搞定。

张维迎：潘石屹老师的演讲很精彩，他核心的头脑就是，很多企业家的判定力是来自于知识。能不能在再加一个故事，你其时为什么下海？

潘石屹：我下海那年是1987年。其时我在一个单位，这个单位是一个国务院的部委。如今呢，变了妾了，它的名字叫中石油。我就在这个单位内里，收入非常高。我记得我的工资收入是一百零一块钱，而我爸爸是工作了好几十年，又犯错误又昭雪，他的工资是六十九块钱。但是我在单位天天无所事事。在我们这个构造内里，八百多个人，除了一个调理室的人有点端庄事故，剩下的事故，工会、妇联、宣传、构造部，包罗我在的部门叫做总经济师办公室，什么事都不干。确实是百无聊赖。

我分进去的第二年，又从别的学校来了一个女同事。我们科长说，陪这个女孩子去领个办公桌去。我说好，由于后勤部在哪我都比力熟悉。我就带着这个女孩，去领这个办公桌去。其时，我们领一个办公桌，然后每一个人发件石油工人穿的棉袄，就算成为石油战线上的一员了。帮这个女孩儿把棉袄领了，然后就来挑桌子。两个抽屉的桌子，挑了一个小时，我说咱们拿着个桌子赶紧归去吧。她说，潘石屹你可不知道，这张桌子要陪我一辈子的，我得细致挑。

我感慨，真是啊，要在构造里呆着，我就得和这个桌子陪上一辈子。全部的东西都不会变革的。我归去以后一晚上，我就琢磨，我说我得下海，就跑到深圳去了。这就是我下海的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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