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破产、再暴富：钢都唐山，去产能下的人生沉浮

显示全部楼层 · 发表于 2019-6-13 06:38:17

从都城北京坐动车出发只需80分钟左右便可直达河北唐山，2020年高铁开通后，时间将更短，45分钟就到了。
唐山，南临渤海，北依燕山，连接京津，地处华北与东北通道的咽喉，是京津唐工业基地中央都会。要说唐山的工业，钢铁行业绝对是“压倒一切”的。坊间流传一句话：“天下产钢靠中国，中国产钢靠河北，河北产钢靠唐山”。
根据《唐山市2016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表现，唐山市2016年粗钢产量8831万吨，同比增长7%，在天下都会中继承排名第一，把唐山称为“钢铁之都”绝不为过。
从19世纪末零星建厂到本日的钢铁出口大国，在中国钢铁行业发展进程中唐山都饰演了告急脚色。从暴富神话、停业隆冬、去产能到本年扭亏为盈，钢铁行业演绎的“过山车”行情，唐山是个完善的缩影。
“在唐山，至少60%以上的就业和钢铁行业挂钩”，一位本地住民如许形容唐山钢铁行业的盛况，“另有说70%的”。
9月中旬，笔者在唐山实地采访钢贸商、民营钢铁企业家和国营钢铁企业员工，试图勾勒出唐山钢铁行业近些年、特殊是近3年在去产能政策影响下他们的生存变迁。
钢贸商：不忘初心干某件事，终究不会倒在这个行业上
“卖货才是王道，多卖才是赢家”，武建东拿脱手机发出了本日的第一条朋侪圈，配图里有一行夺目的笔墨是“人如有志，就不会在半坡克制”。
武建东是个典范的北方男人，直爽热情，提起本身的老本行，总是滚滚不绝，“你要是做钢材的，我们聊一个晚上也不敷”。2004年，他开始学习涉足钢贸交易，家里多数亲戚都是做钢贸的，学习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几年后便入伙了大舅哥的唐山兰格商贸，重要代销多个厂家的螺纹钢，如今部下有十几个工人。
固然履历不及唐山老辈钢铁人，但武建东也算过来人，一同履历了钢铁市场的黄金和隆冬期间，而2008年则是一个分水岭。
2008年环球金融危急来势迅猛，引发需求短期急剧萎缩，大宗商品暴跌，国内钢材市场主流钢材品种代价均大幅跳水。“钢材最高从5800元、6000多元，一起暴跌3300元、3400元才止落”，谈到当年市场行情，武建东仍唏嘘不已。那年，北京正举行第29届夏季奥林匹克活动会，“各人都赌奥运会期间暴涨，有许多存货的，一存一万吨、两万吨以致十万吨。许多多少都赔钱了，另有跳楼的，真的不是瞎说。”所幸武建东的厂当时库存量不多，躲过了这次金融危急。
金融危急后，中国推出了“四万亿刺激操持”，结果立竿见影。2009年，经济数据、股市、大宗商品代价快速反弹。“我们当时囤了一万吨，这一波反弹把各人套到内里去了，钢材代价涨到了5200元左右就开始不绝降，我们资源在4400元左右，然而没跑赢，到了3700元、3800元左右才卖掉”，武建东黑着脸说。
2008年环球金融危急造成的大宗商品暴跌，导致钢铁企业被迫大幅减产，2009年环球钢产量锐减21.5%。但紧接着在“四万亿”大规模经济刺激政策下，中国钢铁业再度掀起投资高潮。到2014年，中国粗钢产量8.23亿吨，约占环球一半。产能过剩、需求低迷、代价暴跌等造成磷浦铁行业2013年到2015年的3年隆冬期。
武建东用“亏损、停业、跑路”来形容这3年，“钢厂恒久亏损，尤其是2014和2015年停业相称多。许多多少还不上贷款，跑路的企业也许多。另有些还不上贷款跳楼的。贸易商转型和停业也相称多。我们贸易商，规模小的赔几十万，规模大的、库存多的好几百万地赔。”
追念做钢材交易最初那几年，武建东总以为在做梦一样，“2005年到2008年市场最好的时间，钢厂最高的利润可以到达每吨1800元到2000元，5、600元是很正常的。贸易商的话，如果适当存货，在第一低价位置买进把库存做起来，在高价位上再卖出去，每吨利润也得到达500元到1000元左右。如果要赶上这波存货，仅一周的时间大概暴涨100-200元，存上100吨，过两天涨1、200元，稳妥当当赚1万、2万。那段时间各人贸易商全赢利，闭着眼睛，有货就赢利。规模比力小的，行情好的一年赚100万、200万都不是标题。”
2015年，钢铁行业迎来了汗青最低谷，据中钢协数据表现，2015年整年钢铁行业亏损凌驾645亿元，会员钢铁企业钢铁生产主业连续12个月亏损，整年累计亏损1000亿元以上。
“金融危急第一轮刺激操持完成后，着实，2013年钢铁行业就进入了困难期，为什么到了2015年才爆出整个行业亏损？这之前钢铁企业内部降本、挖钱、增效增补了困难，好比储备压到最低限度、装备只管不维修等。以是2014年、2013年、2012年整个行业困难还没有显现出来”，中钢协副会长迟京东分析道。
如许的行情不绝连续到了2016年上半年。武建东清晰记得2016年春节后的代价,“一千四百六十元，汗青最低价”，他一字一顿地说。
而之后钢铁行业大刀阔斧的去产能政策渐渐落地扭转了整个行业的隆冬行情。2016年，国务院发布《关于钢铁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明确了未来5年时间化解钢铁过剩产能1至1.5亿吨的目的，以后与化解过剩产能相干的奖补资金、财税支持、职工安置在内的八项配套政策以及团体实验方案全部出台，开启了钢铁行业去产能高潮。
仅2016年，钢铁行业共压缩6500万吨过剩钢铁产能，超额完成了年初订定的4500吨的目的。2017年1月，中央领导人《彭博贸易周刊》发表了题为《开放经济造福天下》的署名文章，明确了中国的去产能门路图，操持在3至5年内，钢铁产能分别压减1.4亿吨。
本年当局工作陈诉提出了钢铁去产能的5000万吨新目的，停止如今，目的已快要完成。
迟京东分析称，原来的1至1.5亿吨是操持假想的，而终极的1.4亿吨是根据市场去产能环境终极确定了的。客岁加上本年的去产能额已经靠近1.4万吨了，以是未往复产能的困难非常小了，通过企业自身结构调解就能完成，不消再像已往大规模关闭落伍装备等步伐了。
去产本领度不绝加码，市场结果也开始渐渐显现。据中钢协数据表现，本年一季度，钢铁工业协会会员企业利润由上年同期亏损87.5亿元转为红利232.8亿元。
“如今涨到4000元左右，整个翻了一倍还要多，高炉钢厂利润好的时间也能到达每吨1000元左右，最少也在500元左右。一个平凡的三四千员工规模的高炉炼钢厂日产量大概在五千吨，按照每吨500元红利来算，天天就是200到250万元的利润，确实挺高了。贸易商的话，拿我们公司来说，销量比2014年、2015年增长了20%、30%左右，但是利润还是比力低，由于钢厂都把高的利润吃走了，而且行情转好后，做商贸的也多了，竞争比力大。以是，还得对峙……”武建东说。

图：唐山路南区隆惠源钢材市场一角，钢价行情上涨，库存区堆满了钢材
对于未来钢铁代价行情的推测，武建东显得非常审慎，“3500元左右就是高价了，如果未来涨到4500元以上就面临着下调风险了。未来还是看政策，不好推测。”他坦言，更喜好和民营企业做交易，代价比力机动，而国企定价权是十天肯定，只要涨价立刻推涨。“这次去产能对民营企业影响挺大，许多多少民企手续不全，装备落伍就直接砍掉了，反而国企越做越强，利润越做越高了。”
从事钢贸交易十几年，履历过大涨大跌，在行情最低谷时固然也做了点副业，但不绝没有脱离本身的老本行。武建东仰面望了望本身的堆栈，螺纹、线材、盘螺并排陈列在车间两边，“这么多年了，着实对钢铁行业感情很深厚了，不想脱离。许多时间也想过干点别的，但是干别的什么都不懂，还得重新起步，以是还是对峙下来了。不忘初心地干某一件事，终究不会倒在这个行业上的。”说完，嘴角还留着一丝笑意。
民营企业家：如今有点渺茫，不知门路在何方
“如今有点渺茫，不知门路在何方，未来还是看政策吧，如今有点乱”，民营钢铁企业家李文才嘴里嚼着一口米饭说道，已是晚上八点半，他才吃上第一口晚饭。近一个月来，他来往广州、海口、湛江等多个都会，趁热打铁多卖点货。偶尔趁出差海口的间隙，他会到海边走走，散散心。
2016年前，李文才公司有两三千个员工，而如今只剩下了几百人。“丧失最大的还是这帮工人，从前拿着五、六千的工资，如今全让下岗了，国家也没什么补贴。”
和大多唐山本地民营钢铁企业家一样，李文才从小在钢铁家属氛围中生存，长大后，也天然成了家属企业中的一员。他干磷浦铁行业十几年，而近两年的履历让他第一次感到非常的渺茫和不安。
在这场钢铁去产能大戏中，几家高兴几家愁，团体行业效益进步了，但对于个别企业来说，大概丧失惨重。“近来都是新建的装备、新建的车间，刚刚建完还没怎么生产，去产能就给全部去掉了。”李文才三缄其口。

图：一辆烧柴油的运货车正驶入钢材市场
2016年，唐山全市共压减高炉15座，化解炼铁产能780万吨，压减转炉12座，化解炼钢产能829万吨，比省下达的任务多化解炼铁产能16万吨、炼钢产能106万吨。本年年初，唐山经济工作集会确定了2017年钢铁去产能目的任务，整年压减861万吨钢、933万吨铁。
“实际上，每个省未来五年的去产能目的早在研究化解产能总体政策时就已确定了。按照五年总目的，再根据每个企业环境分到每年度，确定年度目的。当局和企业之间通过协商，订定各个企业的目的，并不是逼迫企业本年就必须镌汰多少，而是在操持五年目的时就确定了。但在具体操纵过程中，也有一些地方为了完成团体摆设和安排，存在一些下令性和马虎。但这不是国家的要求，更不是工作要依照的原则，”迟京东夸大。
本年5月，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做好2017年钢铁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工作的意见》，提出2017年要全面关停并拆除400立方米以下炼铁高炉、30吨及以下炼钢转炉、30吨及以下炼钢电炉等落伍生产装备。“不合尺度肯定全部拆掉，合尺度的按照相对上风产能来拆，根本上是拆小炉，保大炉，然而许多民营企业资金气力根本不敷以支持大炉的资源，以是唐山小钢铁厂全都关了，剩下的都是大厂”，一位本地钢企从业者说。
“感觉国家‘一刀切’了，”李文才说，“民营企业挺亏损的。”
“为什么各人会以为去产能政策‘差异化’？起首是民营企业占中国钢铁产能大头，大概占到快要60%，国有控股产能只有40%。第二，在已往许多民营企业里有大量的非规范民营企业，翻一下各个省公布的退生产能的企业，有些企业都从未听过。如果把这些因素扣除，实际上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所负担的责任真的分不太清晰。我们曾经盘算过，央企，宝武钢和鞍钢共两家就快要负担了近一千多万吨去产能任务，一个山东钢铁去了一万万吨。两三家企业好几万万吨就出去了，还能说满是民营企业，不是这个概念，”迟京东说。
2016年6月，李文才钢厂一共6套60吨炼钢电炉装备被逼迫停产了，“装备加起来就得2个亿，国家也没补贴，如今银行也不给我们贷款了，”李文才摇了摇头说。
没有了电炉，钢坯产不了，李文才无奈变化了公司谋划模式，放弃了“自产自足”，只能外采别的厂高炉的钢坯，加工成钢材制品后再卖。“公司原来年产规模170万吨钢坯，如今全停了。外采资源增长了许多，从前每吨有四、五百元的利润，行情最差那几年各人赔钱的时间也有100元左右，如今只有50-100元左右的利润，大大缩水了。而如今没拆的高炉炼钢厂都是暴利，好的时间每吨利润上千。” 李文才说完，便缄默沉静了许久。
履历去产能停产风波后，本年的天下性环保风暴对李文才的钢厂更是雪上加霜。“从前我们都用煤烧，如今改用天然气，每吨的资源多出了50元左右，”李文才摊动手说，“丧失是无法估计的，好几万万。”
而环保压力对于炼钢厂来说大概更大，据一位钢企环保运营的工作职员分析，一个高炉的环保装备改良和改造大概得花三四万万、四五万万左右。“在供给侧改革层面，未来钢铁行业在环保技能改良升级、工艺结构调解是肯定的，”迟京东以为。

图：唐山丰润区钢厂附近的一块玉米地，泥土裹了厚厚一层
本年8月，环保部等多个当局和部门印发《京津冀及周边地域2017-2018年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管理攻坚办法方案》，明确包罗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石家庄、唐山、廊坊等“2+26”都会实验错峰限产。根据《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应对及采暖季错峰生产专项实验方案》，石家庄、唐山、邯郸等重点地域，采暖季钢铁产能限产50%，以高炉生产本领计，接纳企业实际用电量核实。作为“2+26”都会之一，河北污染“重灾区”的唐山首当其冲。
唐山共6个市辖区、6个县、代管2个县级市。除了市辖区的路北区、路南区、丰南区、开平区外的别的区县，本地人称之为“外县”，即郊区。在去产能、环保力度加大后，原来市区的多数钢铁厂矿都搬到了“外县”。

图：唐山丰润区一家钢厂被拆除一幕，废渣铺满了一地
“这次环保力度应该是我见过史上最严的，只要发现违规立马关停，本年就关了许多厂。从前这家钢厂高炉都冒黑烟，前几年排污超标了，还拿钱给环保局买指标。没办法，地方也有掩护主义，也不会全关，还指着它交税，管理就业和拉动GDP。如今，不但是市里，省里，另有中央的环保部门不定时抽查，有官员还掉了乌纱帽，以是也太不敢作假了，”一位钢企员工指着旁边一家高炉里冒着白烟的钢铁厂说。
钢厂门口几米开外，是麋集的住民楼，屋顶都是厚厚的土，旁边的一家市肆，门帘已经看不清颜色和斑纹，被厚厚的尘土层层包裹着。“我们都已经风俗了，这几年还好点，表面还做了防尘栏，装备也换了许多多少，”一位在工厂上班本地村民轻描淡写地说，“周边好几个村的村民都在这儿上班，好几千人呢，另有外地来的也许多。占了我们的地，肯定也得给我活儿干嘛。”
“去产能和环保相干政策力度非常大，直接影响了市场供需平衡和钢价行情。不管怎么样，还是渴望国家管理下工人就业标题，”武建东说，“如今有点乱，京津冀许多建立类项目都歇工了，对钢材需求影响挺大，未来还是得看政策。”
唐钢员工：从前天天上班高高兴兴的如今天天勾着日历过日子
戴着蓝色工牌，穿着公司刚发的一身淡黄色工作服，扎着两个小辫，刘小玲手捧着一堆证实资料，轻迈着步子走进了唐钢，开始了她人生第一天的工作。谁人时间她才17岁，1988年中专结业后分配到了唐钢，一份让全部唐山人都艳羡的工作。“谁人时间本地小伙儿，只要说他是唐钢上班的，不管做什么的，找媳妇都是任意挑任意捡，条件好坏常好的，”刘小玲说。
当时中国正处于工业快速发展时期、制造业上升期以及城镇化初期，钢铁行业作为工业、基建、装备制造等支持产业，正处于高红利快速发展时期。唐钢作为天下钢铁行业的龙头国营企业发展迅猛，一度风生水起。“从我进厂到2006年，唐钢发展非常非常好的，1988年提升二级企业，之后提升一级企业，是全部人都很倾慕的一个企业。末了结衰落下来了，”刘小玲面露苦色，叹了太息。金融危急的前十年，刘小玲在厂里什么都做，计量、炼钢、管帐等活样样都拿得脱手，“当时每月工资300、400块钱，但已经很满意了。当时生存程度比力低，唐山匀称工资也只有100、200块钱。当时间上班天天高高兴兴的，不管是倒班也好不倒班也好，上班都特殊愉悦。当时让一周休一天，我都不乐意。各人一起干活，干完了歇着谈天，挺故意思，”追念起从前的生存，刘小玲眉间皱纹都舒展了，眼角皱纹拉长了。

图：唐山古冶区一家钢厂高炉正冒着浓浓的烟，厂门外是住民住宅区
而从2008年以后，整个钢铁行业开始走下坡路，钢价不绝跌，企业效益越来越差，她的生存和工作也一天不如一天。“2008年以后就逐步变得不太好了，尤其2012年以后。单元2011年还按时发劳保，2012年以后就没有劳保了。”
也是在这期间，刘小玲被分配到了唐钢下属公司，工作地点辗转到了外县。“这个分公司不绝红利不好，常年亏损，许多多少年龄大点的、本领不太强的都分到了这边。业绩很不好的几年，奖金都调低了30%左右，”刘小玲瞪大眼睛说到，“我最低时拿过300元奖金。”
那几年，刘小玲附近许多同事有等退（内退/早退）的，有转岗到“外县”的，有离职下岗的，公司员工从之前的1000人减员到400多人。
而让她影象最深的还是2015年，钢铁行业最困难那年。刘小玲的邻人，在唐山另一家国企钢厂上班的两口子因等退2年了未拿到一份补贴工资，被迫去单元厂房跳楼要钱，“末了没失变乱，厂里迫于压力给了补贴，但着实也没全额给。如今又拖了这些内退员工泰半年的工资，一分都还没给。一家老少都指着老两口工资过日子，非常困难。另有许多多少员工因此都得烦闷症的，特殊可怜，”刘小玲皱着眉说，“唐钢还好点，至少等退的那些员工，每个月400左右的补贴还是能拿得手的。”
刘小玲怜悯着他们的遭遇，也为本身担心着，“随时随地面临着来日诰日就不消来了大概被分到别的单元去了。
刘小玲母亲在本地国企陶瓷厂干了一辈子，父亲是铁路老工人，丈夫在矿山，都是老国企。从踏入唐钢至今已有32年，她很难想象脱离了单元还能去哪儿，做什么，“我如今特殊不明确为什么个人企业都干得红红火火的，国有企业是谋划管理理念，还是管理制度标题，为什么都不可了，”她烦闷道。
“在中国工业化开端就有了这些国有企业，连续下来许多汗青标题还没管理，它背着很极重的负担做市场竞争，有点困难也是很正常的，好比‘三供一业’标题，至今也未完全剥离，”迟京东说，“在体制机制上，好比投资决定做一个项目，民营企业立刻就可以干，三个月就可以干出一条线，国有企业大概连决定权都没下来。民企决定快、建立快、投产快，而国企决定慢、循规蹈矩，生产和回款慢，在节省资源上，也没有民营企业有那么多本领，末了磨磨唧唧一个生产线人家一年都干完了，你大概还在等决定，等决定干完了，市场大概变革了，人都把钱都赚归去了。以是，这些体制机制标题不管理，国企根本没办法顺应市场经济发展要求，”
2016年，钢铁鼎力大举去产能后，大部门钢企开始红利了。“听说本年单元有3%的员工涨工资，让多少人倾慕啊，”刘小玲已记不起前次什么时间涨过工资，“至少有七八年吧”。如今钢厂效益变好了，她打心田高兴，但心田的石头仍未落下，“我挺支持去产能和环保限产的，这是功德，小时间氛围多好。但渴望国家公道利用这些工人，不要让他们下岗，老百姓都很不轻易的。”
“如今一说上班来，不管是年岁大还是年轻的，不光我一个特例，许多多少人倒计时差一年、两年退休，以致按天数，天天在日向来中计日子，”刘小玲夸大了一遍，“是真的，在我附近好几个都如许。”
“去产能本身并没有多大困难，困难的是去产能带来的一系列标题。好比员工安置。尤其是国有企业职工，许多多少泰半辈子都待在单元，你让他突然下岗，他大概也不知道做什么。国企员工潜意识也停顿在操持经济的状态，国有企业应该养员工，以是管理起来比民营企业困难太多，代价也很高。如今来看，许多脱离的国企员工大概也没有完全脱离公司，大概有标题必要费钱还是去找原来企业领导，”迟京东举例说，“有的企业原来测算过，如果让一个职工完全脱离单元自谋职业，没有二十万三十万下不来。首钢就是例子，当年搬迁时间大概一个职工的费用得二三十万。”
迟京东先容，如今对下岗职工安置，国家会支持一点，剩下的还是靠企业资金管理，根据各省环境差异，少的一两万，匀称到人头补贴大概两三万。“而那些不合规生产的、国家严令克制的企业，大概没有正式条约的员工肯定没有补贴。”
“国企还好点，我们民企员工什么都没有。老板什么都没说，就让回家待着，等关照。”一位即将下岗的民营钢企员工说。他地点的钢厂将于9月尾再拆掉两个高炉，好几百个人都“放假”了。谈到未来的操持，他笑着讥讽到“放什么假，还夺目什么，重新找工作呗”。
“如今许多报道说唐山人均年收入排多少名，真不知道数据那里来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这句话你听过吗？”，临走前，刘小玲说，“想想谁人时间这句话有多空洞，为什么如今也要如许玩虚的，太累了。”(应采访对象要求，李文才和刘小玲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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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富、破产、再暴富：钢都唐山，去产能下的人生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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